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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錫哈斯百年祭:彷徉於時間的逆旅
在克拉科夫高爾街19號的胡錫謝西哈斯(1925-2000)故居,一塊紀念牌匾坐落玻璃窗後,不張揚,甚至因陽光折射而不易見。對於這位超然獨立的波蘭電影大師,該是最適切的致敬。
窗戶,在哈斯的電影裏老是常出現。酗酒者憑窗眺望街上大鐘如催魂咒,老教授隱於窗簾後慨嘆生命虛無;內在與外在的世界、有形與無形的隔閡、窺看與被看的雙重性,透過一扇窗讓人伺望。窗不動,時間卻不停流動。像時而暫停、時而啟動的開關,意識流自由穿梭於時間列車:優雅端坐客機,思緒卻纏繞於戰時苦戀;置身荒山野嶺,靈魂卻飄往香艷床笫。過去與現在、回憶與幻夢於砂漏裏顛倒交錯,往復來回,哈斯建構出獨一無二的光影迷宮;在這平行時空的軌跡上,深長與深焦的鏡頭緩緩推引,人物展開奧德賽之旅,伴隨孤寂、焦慮、絕望而尋索,沿路是嬗變的想像與歷史的幽靈,詭譎風景、魔幻夢魘,是那麼令人目眩神迷。
於二戰過後冒起,哈斯與風靡一時的波蘭學派「道德焦慮電影」格格不入。沒有華意達的歷史傷痕、史高林莫斯基的叛逆詩意、奇斯洛夫斯基的天命感悟,哈斯在國際舞台上少了一分引人注目的光芒。像一頭孤狼,他對政治爭鬥或英雄主義興趣闕如;十四部長片多是改編波蘭文學名著,借上世紀故事以逃避審查。與史太林時期信奉的社會寫實主義逆道而行,哈斯精神上更接近存在主義與前衛思潮,相信電影形式跟故事一樣重要;從表現主義、黑色電影、超現實主義以至法國新浪潮提煉而成的影像風格及藝術視野,成就《薩拉戈薩手稿》及《砂漏療養院》等名作,足以讓他在電影殿堂佔一高席。
儘管才華未被廣泛賞識,哈斯作品卻不乏慧眼青睞。在史高西斯、布紐爾以至搖滾樂隊Grateful Dead主音謝利加西亞的推動下,哈斯電影得以重獲重視。今年值大師誕生百年,重溫這位啟蒙者的經典作,更覺真正藝術,永立於時間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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