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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道而行—布紐爾的超現實電影

「超現實主義教曉我人永不會自 [...]

「超現實主義教曉我人永不會自由,但明知無法達致,仍奮力爭取。」

這種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貫徹着超現實主義大師布紐爾( 1 9 0 0 - 8 3 ) 的一生。出生於西班牙富裕家庭,卻鄙視中產階級的價值觀;雖受教會薰陶,卻矢志要從宗教枷鎖中釋放自我。反叛個性拒絕父權制度、正統宗教、道德規範及民族主義的制約,以凌駕現實的藝術挑戰世俗歧見及打破常規,逼使人走出舒適圈,以新角度、新思維審視生命的可能性。

從首部短片《一條安德魯狗》開始,布紐爾即以傾軋社會的概念及令人咋舌的影像,令舉世震驚。雖在《黃金年代》後與達利因意見不合而分道揚鑣,不過布紐爾抱持超現實主義的原則始終如一:反叛的精神、顛覆的力量,堅信潛意識的創作潛能、黑色幽默的品味,還有對一切僵化體制的鄙夷。其離經叛道令作品多番被禁,甚至要流亡墨西哥達二十年,拍成享譽國際的《被遺忘的人》,倒打開了跨國合作的大門。

布紐爾的電影揚棄慣性邏輯,以「非理性」為依歸,其自由聯想的畫面,看似迷幻、破碎、斷裂,卻暗藏精心佈局及細緻章法,平靜、直接、簡單,往往「猶如弓箭一矢中的,直達觀眾的底層意識,而毋須任何過濾或解釋」。剃刀割破眼球、吸啜石像腳趾、坐在馬桶上談笑風生等影像固然驚世駭俗,但大膽諷刺手法更在於以暴力解放思想: 「溜進最陳腔濫調的拍電影模式核心, 再從內破殼而出, 摧毀一切」。在著名的《滅絕天使》、《中產階級拘謹的魅力》以至《自由的幻影》,正是先描繪中產階級優雅體面的表象, 繼而撕破華麗虛飾,揭露醜惡實相。花甲之年在法國再創事業高峰,游移於夢幻與現實、神話與世俗之間,早已渾然天成,登峰造極。

「感謝上帝,我仍然是個無神論者。」布紐爾的名言不無自相矛盾,然而正好概括其對電影及人生的態度:世界崩壞如此,逆道而行,才是最忠於自己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