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窮風流 冷幽默 雅基郭利斯馬基
所有於百老匯電影中心放映的節目門票,只於其場地及網站發售。
這個年頭,若你看雅基郭利斯馬基的電影,覺得不比每日新聞或自己人生可笑,那是因為你悲觀。看,即使世界不似預期,街角總有一間未被淘汰的酒吧;何妨多乾一杯,醉聽無厘頭樂與怒,摸摸身邊善解人意的小狗,相信希望在彼方。
最愛布烈遜的精煉、布紐爾的荒誕,也愛黑白默片的清純,這位芬蘭怪傑把大師章法看得入骨入髓,為哥哥作品任編劇當副導時,早已練就一身武功。淡定鏡頭、明快剪接,以颯爽敘事、簡約構圖及黑色幽默,建構出一套獨門冷峻精闢的電影語言,短小而精悍。明明嚴刻寫實,卻摻入奇詭夢幻;一片懷舊氛圍,竟調出現代格調;謳歌團結互助、人間有情,又一併連消帶打,對冷漠社會與僵化制度來個尖刻嘲諷。不坐穩車,小心被他的錯位碰撞弄得哭笑不得。
窮,也可活得有格。家徒配以鴨綠桃紅的四壁,把窩居與工作場塑造成冰冷與溫情交錯的靈魂空間。騎呢樂隊唱着夭心夭肺情歌,懷舊收音機傳來亂世新聞,古董Cadillac駛過寂寞旅途;招牌景物反覆出現,對照不同情緒氣氛。雅基早已找到自己的紅色水煲美學,一如崇敬的小津安二郎,做到情景交融,意在言外。
芬蘭冷,但世道更冷。雅基索性讓所有演員掛上一張張冷口冷面,把低下層灰沉苦悶的人生寫在臉上;神情木訥、不苟言笑,把情感鑄在骨子裏,刻盡了人間的滄桑。由為妻報仇殺人到聘請殺手了斷自己,被仆頭黨洗劫一空到被迫揸槍打劫銀行,個個是寂寞靈魂,雅基都不乏憐憫。「當一切出錯,人就會最強」;一無所有之時,最是人性善美的體現:人窮志不窮、卑微不卑賤;失望而不絕望,奇蹟自會降臨。不信?反正雅基是信了。
「當所有希望消失了,悲觀再無緣由。」是的,假如世界令你欲哭無淚,倒不如笑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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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末世的沉思:烈治奧的「生活三部曲」
他是電影藝術家、社運倡議先驅、抑或末世預言者?或許,他更像一位沉思者,以影像及音樂思索現代文明的沉淪。
葛費利烈治奧年少時曾任職教會服務社區,看到社會種族階級與階層貌合神離的狀況,想方設法改善杯水車薪疲憊對話的世情。於是《機械生活》在「城市交響曲」的美學基礎上知性發揮,以嶄新而高瞻的地球視野考察當下。沒有同步聲音、沒有對白旁述,全程由菲利普格拉斯的簡約派音樂相隨,城市影像樂章式陳展,純粹地直達人心,讓觀眾領悟不一樣的視聽觀賞經驗,自行開發非劇情的文明沉思。之後《天地乾坤》和《戰爭生活》,烈治奧在霍皮族的古老詞彙裏找中對應命題,以「生活三部曲」察視當下,道出平衡、變形及擠壓三種文明型態與命運共同體。
烈治奧曾在訪問中簡潔申述創作態度:「我致力根除傳統電影的前景,主力聚焦在後景,把房屋、群眾、運輸、工業化看成彼此相關的實體……與自然同等對待,多過把大自然看成為無機死物,像一塊石頭。」簡言之,他關注人類在高度文明發展過程中,與大自然同行逆行的摺疊生態,投射末日世界的文明暴力,警世而富力量。
迷上腦 — 意識光影漫遊
迷幻電影名堂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出現,啟發自迷幻藥的誕生。在此之前已有死藤水、大麻及蘑菇,也有令人出神的世俗宗教禮儀,以及想像幻境的藝術及文學創作,可稱為狂喜之舞、被提之夢,或愛麗絲的仙境。簡言之,迷幻電影是由一記腦中暈眩感的捕捉開始。
電影有必要脫離現實,那麼所有超現實主義電影都有迷幻性嗎?《魔鬼》、《砂漏療養院》和《願能甜睡如夢》都沒有附上嗑藥指南,主角一出場便身處某種不對勁的現實─有像自己心智設計出來的中陰身迷宮,有像墮進馬克夏卡爾夢幻畫作的氛圍,亦有像迷惑在過去式的電影現場樂不思蜀。
加斯柏盧埃在《死心不息》的逆思索,正給這個超現實=迷幻的探問提供答案。全程模擬啪丸後識神升空浮起狀,俯瞰的都是鄰居的現實畫面,儼如在說:眼下盡是現實,不代表就不是迷幻電影。正如《三女性》看似是最現實的作品,不過羅拔阿特曼說只是照着夢境去拍。
迷幻之旅可以慢慢來,但在流行次文化漫畫及搖滾樂陪行演繹下,速度感割裂感才是真王道。《迷幻車手》是帶攝影機上公路飛馳的Speed實錄,丹尼士賀巴與彼得方達high着拍,之所以要jump cut!《巨星湯美》是The Who的迷幻搖滾概念創作,比Pink Floyd 的《迷牆》早了七年。
次文化後,不能不提次類型觀點。類型定調後就要疏離再走─可以貌合神離脱出,像《異教徒》在安寧氣氛中體現「民間恐怖」;也可以類型交合,像《迷幻演出》,前半是黑道片,後半是性藥品搖擺樂逆轉身世的乾坤,配上哥德恐怖氣息。而《發條橙》更變本加厲遊走多元類型,新型視覺營造出既當下亦未來的stoned模樣,寇比力克就像以類型元素在試藥。
因迷幻之名,你可以啟程去做夢了,而這片單是一個不錯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