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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哲人 薩耶哲雷

黑澤明曾說, 如果沒看過薩耶哲雷(1921-1992) 的電影, 就好比人生在世沒見過太陽月亮。

由嶄露鋒芒的「阿培三部曲」開始,印度電影大師薩耶哲雷執導了近四十部作品,以深厚的人文關懷見稱。他在印度流行的歌舞商業片以外另闢蹊徑,專注拍攝孟加拉語電影,因協助《錦繡恆河》(1951)勘景而獲尚雷諾亞鼓勵,並深受意大利新寫實主義影響,從第昔加的《單車竊賊》(1948)得到啟發,於是執起導筒,把《大路之歌》(1955)小說改編成電影。在資金緊絀下,起用非職業演員及幾乎全無電影拍攝經驗的製作團隊,以實景拍攝,成就了「阿培三部曲」的影史經典。

除了詩意和寫實、對人性的洞察,薩耶哲雷對女性角色的細膩刻劃亦為人稱道,《大城市》(1963)中擔當起職務的家庭主婦,或是《無膽情人》(1965)裏勇於面對舊愛的茶園女主人,都突顯女性的柔韌力量,兼具深刻的社會觀察和批判。他不只拍文藝片,也嘗試其他電影類型,例如諷刺喜劇、懸疑偵探、甚至想過拍外星人題材,只是計劃最終告吹。他的祖父和父親都是兒童文學作家,他曾把祖父原創的童話故事拍成《撞鬼樂師歷險記》(1969)。將印度文豪泰戈爾的小說改編成《寂寞的妻子》(1964)和《家園與世界》(1984),薩耶哲雷細膩的戲劇調度,更反映其對社會、政治以至歷史的獨到見解,透過光影把文學昇華至另一層次。

薩耶哲雷堪稱創作全才,身兼導演、編劇、作曲等崗位,他從平面廣告設計出身,連電影海報設計都一手包辦。離世近三十年,他仍是國際影壇上最受敬重的印度導演,亦是唯一獲奧斯卡終身成就獎的印度電影工作者。今年正值薩耶哲雷誕生百年紀念,是次精選十部傑作,展現大師作品的藝術靈光。

光影珍藏:電影基金會

超現實的魔幻圖像 庫斯圖里卡

從前有一個國家⋯⋯南斯拉夫,如今在地圖上已不復存在,卻於庫斯圖里卡的電影裏永恆刻銘。1954 年出生於薩拉熱窩的波斯尼亞穆斯林家庭,這位才華洋溢的叛逆獨生子以不拘一格的黑色幽默對祖國的極權荒謬冷嘲熱諷,憑首作《薩拉熱窩少年夢》(1981),到《爸爸離家上班去》(1985)及《迷失歲月》(1988)等,四十之齡已橫掃各大影展殊榮,近乎百發百中。

戰火內外連爆,國家四分五裂,天之驕子憑《沒有天空的都市》(1995)再度戴上康城金棕櫚獎的珍稀桂冠, 登上事業頂峰, 反落得左右不是人:波斯尼亞人視其電影為背叛同胞,塞爾維亞人則認為他偏袒穆斯林,各方抨擊令他一度聲言引退。把父親之死歸咎戰禍,他此後拒絕踏足這片曾引以為傲的國土。

頂着一頭狂傲亂髪,獨愛偏鋒人物,由共產信徒、黑道梟雄以至口吃的動物管理員,在簽名式的澎湃熱情、喧鬧狂亂裏自由放任。大魚飛天、驢子殉情、黑貓白貓觀照吉卜賽的浪蕩與狂野,還有猩猩炸開地下世界的謊言與荒謬;當中飛禽走獸的癲喪笑謔戰爭與極權肆虐下顛簸瘋狂的眾生相,諷刺意味不下於奧威爾的尖刻寓言。

親米諾舍維奇的政治立場招來四面楚歌,庫斯圖里卡索性以銅管樂與手風琴的張狂抗衡炮聲雷雷,飛入超現實魔幻世界, 鼓奏悲歡與希望。狂歌《飛夢奇緣》(1993)及《黑貓白貓》(1998)的怪雞浪漫,更加入「無煙大樂隊」,以音樂為第二事業。把《生命是奇蹟》(2004)在塞爾維亞鄉郊的佈景擴建成木頭鎮,舉辦電影及音樂節,在沒有疆界的藝術土壤上,讓生命的奇蹟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