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揚眉女子 珍甘比茵
曾幾何時,要數當世女性主義電影導演,所有人都幾乎立即想起一個名字:珍甘比茵。她義正辭嚴,擺明車馬,以堂堂之陣把觀念宣言與光影敘事巧妙結合,講述一個又一個女性如何在父權文化下掙扎成長、奮鬥,尋求各式解放的故事,啟迪心智,動人心魄。
珍甘比茵的電影,擅於把創作人置身的文化脈絡、社會議題,透過電影敘事,推到觀眾跟前,令大家無法不正視。無論是處女作《甜姐兒》(1989)的家庭暗鬥、《天使與我同桌》(1990)的正常/非正常辯證、《鋼琴別戀》(1993)的女子發聲、《淑女本色》(1996)的獨立迷思、《性煙》(1999)的邪教恐懼,以至劇集《迷湖劫》(2013)的強姦後遺症,均充滿教人喘不過氣來的逼切性,又總深植批判世道的陌生感、一種火辣辣的女性獨特觸覺。《驚殺》(2003)更表現出建構女性凝視電影語言的野心,其引發的爭議,已注定在影史上留名。
身為唯一在康城拿下金棕櫚獎的女導演,珍甘比茵的作品極注重細節,敘事上也喜歡加入有趣的枝節;除了片中服裝設計多次提名角逐各大電影獎項,配樂、演出調度都是她強項,尤其擅於指導荷里活女星,開發她們全身演技。荷莉亨特(《鋼琴別戀》、《迷湖劫》)、妮歌潔曼(《淑女本色》、《迷湖劫:中國女》)、琦溫絲莉(《性煙》)、美琦賴恩(《驚殺》),均與她合作愉快。《迷湖劫》第二季《中國女》更徵用女兒愛麗絲恩格烈(《珍姐與露莎》)飾演女主角羅賓的叛逆親女,一新觀眾耳目。
父權製造哀傷,但珍甘比茵彷彿告訴我們,女子終可用她們的勇氣和智慧,跟盟友一起笑傲人生。
瘋狂的睿智— 華納荷索( 二)
非如此不可?不能讓夢想像恐龍般滅絕,就只能走進煉獄從撒旦手上奪回,讓它存活於光影中。拍電影之於荷索,就是這麼一回事。縱要陸上行舟,甚至蒙受天譴,亦無妥協餘地。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獨見荷索身影。冰天雪地踽踽獨行,從慕尼黑徒步到巴黎,只為一個人——德國電影史學家蘿特艾斯娜,以報她的知遇之恩。一生彷彿就在奧德賽式旅途上,走在火山邊緣、潛入南極冰封海底、闖進亞馬遜叢林,探索未知領域,追求「玄奧神秘且難以捉摸」的真實。
凡他至處,絕無鴿羣;只有兀鷹,才無懼盤旋於幽谷,與遺世獨立的靈魂對視。不問熊人死於熊爪下值得與否,莫道小小迪特參戰險葬身異鄉意義何在,甚或吸血殭屍為愛灰飛煙滅豈非活該;求仁得仁,亦復何怨。將真實糅合虛構想像和詩意幻景,以深邃光影雕刻人生橫逆,以瘋狂囈語超渡現實磨難;敢於一個人挑起整個世界,守望自由意志和生命本義,一意孤行,不悔初衷。
孤身上路走遍天涯海角,足音渺渺卻在人間迴響。因為他甘願吃掉鞋子,令紀錄片導演艾路摩里斯拍成《天堂之門》(1978 ) ; 曾在他創立的電影學校修讀的約書亞奧本海默,在其監製下交出了石破天驚的紀錄片《殺人凶戲》(2012);楊德昌看了《天譴》(1972),決心投身為電影創作者,從此影史有了《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1991)。
「假若明天是世界末日,你會做什麼?」馬丁路德金說,他今天會種一棵蘋果樹。荷索呢?「我會開拍一部新電影。」非如此不可!